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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秋白与瞿独伊鲜为人知的父女情

来源: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作者:苗体君 窦春芳 日期:2012-06-30

    瞿秋白是中共继陈独秀之后的第二位高层领导人,1899年1月29日出生在江苏常州的一户官宦世家,1935年6月18日在福建长汀从容就义。1923年夏瞿秋白赴国共两党创办的上海大学任教,到1924年10月辞职离开上海大学,在这期间,瞿秋白出众的授课才能“征服”了上海大学王剑虹、杨之华两位女生的芳心,1924年1月,25岁的瞿秋白与21岁的土家族女子王剑虹结婚,但新婚6个月后,王剑虹就因肺病死在了瞿秋白的怀里,1924年11月7日,瞿秋白与24岁的杨之华结婚。瞿秋白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,但有一位“好女儿”,这位“好女儿”是他的第二位妻子杨之华与前夫沈剑龙所生,“好女儿”称瞿秋白为“好爸爸”。

  “好女儿”为何名叫独伊

  “好女儿”的母亲杨之华,又名杏花、文君、杜宁,1900年2月出生于浙江萧山坎山镇的一个绅士家庭。五四运动前,杨之华在杭州第一女子师范、浙江女子师范学校求学,1920年初去上海《星期评论》社工作,不久,《星期评论》停刊,曾到一所教会学校任教,期间,结识陈望道、李汉俊、俞秀松等人。1921年春,杨之华从上海回到家乡,在萧山衙前农村小学任教,积极参与衙前农民运动,并在萧山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。

  1921年1月26日,20岁的杨之华和沈定一的儿子沈剑龙在家乡举行文明结婚。沈定一曾经在清政府里做官,后来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反袁运动,1920年又与陈独秀、李达等人一起创办上海共产主义小组,但后来思想上倾向于国民党。杨家与沈家本是当地的世交,在年幼时,两家父亲就为他们定了亲,沈剑龙又是杨之华哥哥的同学。沈剑龙长相出众,而且通晓诗词,爱好音乐,一开始,夫妻二人感情还算融洽。可是,沈剑龙耐不住乡村生活的单调,只身一人去了大上海,从此,沉湎于上海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之中,变成了上海滩的一位花花公子。1921年11月5日,杨之华到上海南洋桥三益里5号邵力子家里,邵力子与沈剑龙的父亲沈定一是老朋友,杨之华在邵力子家里生下了她与沈剑龙的女儿,取名沈晓光,这期间,沈剑龙也常来邵家看望杨之华母女。对于沈剑龙的不思上进,杨之华也屡次劝告,说服他回心转意,但沈剑龙不听,无可奈何之下,对婚姻绝望的杨之华为女儿改名“独伊”,意思是只生一个,以表示了对沈剑龙的怨恨。

  “好女儿”的生父与生母离婚的真相

  1923年年底,杨之华去投考上海大学,并被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录取,她记述了当年瞿秋白的课堂盛况:“秋白是社会学系主任,担任的课程是社会科学概论和社会哲学。第一次听他讲课的时候,使我惊奇的是学生突然加多了。别的同学告诉我,大家都很喜欢听秋白的课。除了社会学系本班的学生,还有中、英文系的学生,其他大学中的党团员或先进的积极分子,甚至我们的好教师恽代英、肖楚女、上大附属中学部主任侯绍裘等同志都愿来听听。”

  杨之华还记述了第一次听瞿秋白讲课的情形,“当课堂开始安静下来的时候,我看到秋白从人丛中走进课堂,走上了讲台。他穿着一件西装上衣,手上拿着一顶帽子,他的头发向后梳,额角宽而平,鼻梁上架一副近视眼镜,与他的脸庞很相称。他和蔼亲切地微笑着,打开皮包,拿出讲义和笔记本,开始讲课了。他的神态安逸而从容,声音虽不洪亮,但即使站在课堂外的同学也能听到。在他的讲话中,没有华丽的词藻和空谈。同学们的水平参差不齐,他为了使大家明白,引证了丰富的中外古今的故事,深入浅出地分析问题,把理论与当前的实际斗争相结合。同学们都很郑重地记下笔记,万一有人因为参加社会活动而缺了课,非要借别人的笔记抄下来,才能安心睡觉”。
  据杨之华回忆,当时在上海大学凡是听过瞿秋白课的同学都说瞿秋白的课讲得好,有的学生说瞿秋白是个天才,有的学生则说瞿秋白平时就很用功。特别是瞿秋白在第一位妻子王剑虹病重到去世间,也从没有缺过学生的课,并且课仍然讲得很丰富、生动,讲台上的瞿秋白引起了杨之华的注意。但生活中的瞿秋白却不肯多讲一句费话,所以有人说,瞿秋白是“骄傲的”、“冷酷的”。

  杨之华在上海大学读书期间,还担任了许多社会工作。一天,苏联顾问鲍罗廷夫妇要了解一些上海妇女运动的情况,组织上就指定杨之华去鲍罗廷家里汇报情况。在鲍罗廷家中,杨之华出乎意外地遇见了瞿秋白,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。因为瞿秋白精通俄语,就担任杨之华与鲍罗廷夫妇谈话的翻译,通过这次与瞿秋白的接触,杨之华对瞿秋白的认识更加深入了,而且改变了别人认为瞿秋白是“骄傲的”、“冷酷的”的错误看法。为此,杨之华记述到:“从这次工作接触后,我觉得他很诚恳,很愿意帮助别人。他不但不骄傲,而是很谦虚;不但不冷酷,而是很热情。他的热情,不是浮在表面,而是蕴藏在内心,只有当人们和他在一起工作时,才能深切地感觉到这种热情的力量。”不久,在瞿秋白的帮助下,杨之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
  当时,瞿秋白刚刚痛失爱妻王剑虹,神情异常悲痛,杨之华常常安慰他。而杨之华本人也正遭受着不幸婚姻的折磨,共同的遭遇,使两颗心接近了,加上杨之华长得非常漂亮,有上海大学“校花”之称,但那时的杨之华依然是个有夫之妇,丈夫沈剑龙也在上海大学读书。不久,瞿秋白、杨之华二人的师生恋情便在同学间传开了。一天,沈剑龙经过瞿秋白的房间,听到里面有嘻笑声,便推门进去了,他见还是自己妻子的杨之华坐在瞿秋白的腿上。杨之华见他进来,也急忙站起来对丈夫解释说:“我正在和瞿老师排演话剧。”沈剑龙走过去将她按回原位并说:“你们继续排演吧!”说完沈剑龙掉头就走。

  几天后,沈剑龙在家中宴请瞿秋白和几个上海大学的同学吃饭,酒至半酣,沈剑龙突然站起来说:“之华和瞿老师相爱,我理当成全他们,今天请诸位做见证,我把之华交给瞿老师。”说完他将瞿、杨二人的手拉在一起。这一幕突如其来,大家为之怔住,为了维护瞿秋白的名声,杨之华悄悄离开了上海大学,回到浙江萧山的娘家,没过多久,瞿秋白找到萧山杨家。

  据杨之华的妹妹杨之英回忆:瞿秋白来到浙江萧山后,他们当即找来沈剑龙,瞿秋白、杨之华、沈剑龙三人关在房间里谈了差不多一整夜,沈剑龙与瞿秋白一见如故,他十分佩服瞿秋白,并决定成全瞿秋白与杨之华的婚事。于是他们三人决定同一天在邵力子的《民国日报》上刊发两则启事,一条是杨之华与沈剑龙的“离婚”启事;一条是瞿秋白和杨之华“结婚”的启事。这一举动,在当时轰动很大,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。
  为了偷“好女儿”,瞿秋白流泪了

  杨之华、沈剑龙离婚后,他们的女儿独伊却留在了浙江萧山沈家,母女分离,杨之华痛苦万分。瞿秋白非常理解妻子的这种心情,在瞿秋白的帮助下,1925年春的一天,杨之华回萧山看孩子,杨之华来到沈家后,过去的公公沈定一不同意她见独伊,最后,在沈家大姨太太的帮助下,杨之华才偷偷地穿过几个庭院,在一间侧屋里看见女儿独伊,四岁的小独伊当时正在玩玩具,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妈妈,并疑惑地问:“妈妈,妈妈,你不是死了吗?”原来,沈家经常欺骗小独伊,并告诉小独伊说:“你妈妈死在上海了。”

  杨之华离开上海的第二天夜里,瞿秋白到火车站接她,但她没有按时回上海,又过了一天,杨之华才回到了上海,瞿秋白从妻子难过的表情就知道一切很不顺利,他想尽一切来安慰妻子,为此,还写了一首长诗,在诗中瞿秋白痛斥了黑暗的旧社会,并向妻子表示:“孩子有着光明的前途,我一定爱护她,会比她自己的生父更负责任的培养她,教育她,使她将来在社会上发挥她的力量。”

  几天后,瞿秋白、杨之华又抽时间,两人一起回到萧山杨之华的娘家。在杨家,夫妇二人想出了一个办法:就是派人把孩子从沈家偷出来,然后抱回上海。那天,瞿秋白陪妻子杨之华站在一座山上焦急地等着,等了好长时间,才远远看到被偷回来的孩子,瞿秋白、杨之华见状高兴地把孩子抱在怀里。就在这时,突然飞奔跑来两个大汉,一阵风似地就把孩子抢走了。在回去的路上,瞿秋白与妻子沿着河边走着,一路上默默无语,瞿秋白难过地流下眼泪,这也是杨之华第一次见丈夫流泪,也是她见到的丈夫唯一的一次流泪。

  经过多方努力后,1925年春,杨之华、瞿秋白终于把女儿独伊从沈家接到上海,小独伊有了自己的父母,瞿秋白非常疼爱小独伊,称她为“好女儿”,独伊也称瞿秋白为“好爸爸”。多年后,瞿独伊回忆这段往事时说:“在我模糊的记忆中,我的父亲瞿秋白话不多,很温和,戴着眼镜,很清瘦。母亲不让我简单地叫‘爸爸’。让我叫‘好爸爸’,我就一直这样称呼的,而他就亲切地称我‘小独伊’。在我的心目中,瞿秋白就是我的慈父。”对于生父沈剑龙,瞿独伊回忆说:“对生父没有一点印象,也没有一张他的照片。在我的心中,我的父亲就是瞿秋白。”空闲时,瞿秋白就手把手地教独伊写字、画画。当时,瞿秋白一家与茅盾一家是邻居。瞿秋白、杨之华无暇照顾孩子时,就把独伊送进幼儿园,和茅盾的女儿沈霞在一起。两家谁家有空谁就去接,一接就是两个孩子。
  与“好爸爸”在一起的快乐时光

  1928年4月,瞿秋白、周恩来提前到苏联,筹备即将召开的中共“六大”。同年5月下旬,杨之华携女儿瞿独伊与罗亦农的夫人李文宜,乘船从上海秘密到大连,再改乘火车赴苏联。杨、李化装成农妇,在过国境线时,杨之华为掩护赴莫斯科出席“六大”的一些代表,就与他们伪装成夫妇,她让独伊喊他们为“爸爸”,七岁的独伊好奇地问妈妈:“我怎么有这么多的爸爸?”杨之华听后笑了,没有回答。

  “六大”以后,杨之华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特别班学习,因为瞿秋白、杨之华工作学习都很忙,他们就把独伊送进一家孤儿院。1928年底,独伊转到离莫斯科较远的一所森林学校就读,这所学校比孤儿院的条件好多了。1929年2月初,瞿秋白肺病加重,不得不去马林诺的列宁疗养院疗养了一个多月,这期间,有点闲暇的瞿秋白开始给女儿独伊写信了。1929年2月14日,瞿秋白在给独伊的信中写道:

  独伊:

  我画一个你,你在笑。为什么笑呢?

  因为你想着:

  你是好爸爸和妈妈两人生出来的。(画独伊牵着一只兔子)

  小独伊:

  你会写信了——我非常之高兴。你不病,我欢喜了。我很想念你。我的病快要好;过三个星期我要回莫斯科,那时要来看你,一定来看你。我的小独伊。再见,再见。

  好爸爸

  二月十四日

  1929年3月15日,瞿秋白还给独伊写了一首小诗,诗中瞿秋白对女儿表达出了浓浓的爱意:

  小小的蓓蕾,

  含孕着几多生命,

  陈旧的死灰,

  几乎不掩及光明。

  看那沙场的血花灿烂,

  经过风暴之后的再生。

  谁道是无意中的赤化?

  却是赤爱的新的结晶。

  还有一次,瞿秋白寄给独伊一张明信片,上面印着一个大飞艇,在大飞艇旁边瞿秋白写道:“你长大了,也为中国建造这样的大飞艇。”鼓励女儿独伊为未来建设好祖国学本领。

  瞿秋白疗养结束后,就经常抽出时间和妻子杨之华一块去看望独伊,为了不影响工作,他们坐夜车去独伊所在的森林学校,第二天早上到达后找到独伊,就一块儿玩耍。夏天,他们在森林里唱歌、跳舞、采蘑菇,有时瞿秋白还画画、折纸给独伊玩。冬天,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,瞿秋白就把独伊放在雪橇里,自己拉着雪橇跑,有时为了逗孩子玩,瞿秋白就故意把雪橇拉得忽快忽慢,有时还假装跑不动或摔上一跤,然后用手蒙住脸装哭,这时独伊就冲着妈妈杨之华大喊:“妈妈,我跌跤都不哭,好爸爸跌一跤就哭,真娇气!”于是他们就拍着手大笑起来。瞿秋白以他温馨的父爱,赢得了小独伊的亲昵和欢乐。

  1930年8月上旬,根据共产国际的指示,瞿秋白夫妇准备动身回国,出发之前,瞿秋白、杨之华就把独伊托付给好朋友鲍罗廷夫妇。独伊与父母分别后不久,曾收到一张明信片,上面有一束美丽的“勿忘我”。背面“好爸爸”瞿秋白用俄文写道:“送给独伊,妈妈。1930年8月1日,克里米亚。”

  瞿秋白牺牲后,留在苏联的瞿独伊,几天后才在苏联共青团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。后来,瞿独伊曾多次回忆当时的情景:“那年我14岁,在乌克兰的一个城市上学,同学们那天都用异常的眼光看我,我看看他们,再看到报纸,就大哭,后来晕倒了,教师急得给我涂香水让我醒过来。也是从报上,我才第一次知道爸爸的职务。”